番公公微微一怔,眼底闪过阴翳,脸上仍然笑容洋溢,转头呵斥麾下太监。
“一个个儿的没眼力界,还不将物件放安公公跟前!”
小太监们纷纷上前,一口一个安公公叫着,恭恭敬敬前呼后拥。
李平安微笑回应,经历过大起大落已经习惯吹捧,进进出出来回跑了几趟,才将所有东西搬进主殿。
冰鉴放在床前三尺处,散发出蒙蒙白雾,顿时缓解夏日炽热。李平安关闭北面窗户,避免冷气直吹,引得娘娘身子不适。
番公公眼巴巴站在门口,奈何没皇后开口,不敢擅自进去,又想与楚公公套近乎,见他闭目打瞌睡,不敢擅自打扰。
心底抱怨干爹势利眼,不懂得烧冷灶!
李平安将所有物件摆放好,请示过皇后,出门说道:“叶公公孝敬,娘娘说记下了。”
“好好好,记下就好,奴婢告退。”
番公公领着麾下告退,出了冷宫大门,熟练的给李平安塞了几张银票:“安公公拿去吃酒,往后还请多多美言几句。”
李平安瞥了眼面额,不愧是在提督麾下办事,出手就是大方,当即连声答应。
返回冷宫,躬身将银票奉上。
楚公公大可能不会收,但是做孙儿的必须懂规矩。
果然,楚公公摆摆手:“咱家不缺银子,自个儿收着,不过要记清楚谁送了多少。”
李平安喜滋滋的将银票收起来,足足二百亩田地,小半个孙扒皮家了。
“爷爷,为何叶公公忽然变了态度?”
楚公公说道:“昨日早朝,陛下呵斥曾阁老风闻奏事、夸大其词,贬为督查御史,擢升户部王侍郎增补入阁。”
阁臣由陛下钦点,属于帮助批阅奏折的顾问,实际官职“大学士”是虚职,还不如户部侍郎更有实权。
正因如此,武德帝才能随意贬谪、擢升阁臣,无需经过六部考课、核查。
阁臣权力轻重,与陛下喜好至关重要,某些方面与宫中太监相似。
楚公公见李平安仍然一脸疑惑,呵斥道:“这么快就忘了咱家画的夜宴图了?”
李平安仔细回想,恍然道:“王侍郎头顶一字,他是太子旧部!”
楚公公解释道:“王阁老是武德十二年探花,曾任东宫侍读,太孙拜为老师。”
李平安惊喜道:“陛下让王大人入阁,是在为太孙铺路?”
“或许是吧。”
楚公公眸光低垂,面上看不出喜怒哀乐。
晚间。
李平安躺床上睡觉,时隔三年,再次用上了绸缎被褥,尚衣监自然不会忘了皇后贴身近侍。
抚摸光滑如水的绸缎被子,心中充满对权力、仕途的渴望。
“当然,粗布麻衣没什么不好,不过绫罗绸缎对咱家来说更加海阔天空嘛!”
……
王侍郎升官只是个开始。
没过多久,武德帝以各种奇葩理由,贬谪十数位官员。譬如左脚先进勤政殿,又譬如生辰八字相冲,甚至御前打喷嚏失仪等等。
其中新科状元乔如柏最为倒霉,殿外等待召见时,乌鸦飞过头顶落下一坨鸟粪,将朝服污秽。
武德帝认为这是“天象预警”,下旨将其逐出翰林院。
有贬就有升,原太子旧部纷纷升官,填补朝堂空缺。